雨夜

  雨水打湿木头的味道、雨水浸润土壤所散发的腥气,从窗户缝挤进来,和屋子里原有的味道揉成一团。

  她正在熟睡,双眼紧闭,呼吸平稳得让人看不出胸口起伏的弧度。地板,墙壁,天花板,曾经飞溅上去的血液早已被清理干净,整间屋子干净得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。

  血?什么血?我刚才提到过血吗?

  是的,什么也没发生过,她只是在沉睡,一如往常的每一个夜晚。

  没有争执,没有隐瞒,没有伤口,没有血,都处理好了,不用担心。我抚摸她的脸颊,指尖顺着修长的脖颈向下滑。线的颜色和她的皮肤一样白皙,我用最细的针缝了一天一夜,还会有什么痕迹能留下?

  对,没有了,一切都和平常一样,普通的无月之夜,普通地下着雨,水滴接二连三地击打在树叶表面,叶片痉挛似的抖动,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土腥味——或许,还参杂了血腥味?

  不对,不对,没有血腥味,怎么会有血腥味呢?

  我小声地问她,你闻到血腥味了吗?她没有回答,她只是一味地睡着她的觉,做着我无从知晓的美梦。

  我把窗户打开一条缝,雨声变清晰了些。我凑近缝隙,深深吸入屋外潮湿清新的空气,让它们充满肺部,驱散灰尘的气息。

  对,驱散肺里淤积的灰尘的气息,打扫房间的时候我忘了戴上口罩,而角落里堆积多年的尘埃,又狂欢似的在整个屋子里乱舞。

  打扫?通常是她在打扫房间,这次为什么变成了我?

  噢,她说她累了。

  所以她现在睡得如此沉,呼吸绵长得几乎看不出胸口在起伏。

  我关紧窗户,不让雨声将她惊醒。

  隔着一层玻璃,雨声重新变得模糊起来。

  玻璃上布满了雨滴爬过的痕迹,蜿蜒扭曲。

  偶然地,在某个角落处,我看见了浅浅的红褐色污渍。

  果然,在做家务这方面还是比不过她,我有些沮丧地用拇指抹去那浅红褐色。

  窗外仍在下着雨,不知何时会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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